在许多人的印象里，商鞅变法让弱小的秦国迅速崛起，与此同时，秦国的贵族势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，而秦国的平民百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上升空间。这个判断虽然大致不错，但秦国的国力究竟在怎样的基础上提升的，提升了多少，以及秦国贵族和平民的地位究竟发生了多大的改变，还是值得深入辨析的。

秦献公：在商鞅变法之前

首先，有人觉得商鞅到秦国之前，秦国特别弱，甚至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。这种感觉可能来自于秦孝公的求贤令，大谈秦国曾经的辉煌，以及近年来的衰落，特别是被赵魏韩夺走了“我先君河西地”，黄河西边华山脚下的土地，这是我秦国祖宗传下来的地方，都被魏国夺走了。然而，这种描述有所夸张，实际上秦孝公的时代不可能有东方各国想要瓜分秦国的想法，主要是秦国太偏远，灭了秦国也就只能是魏国有好处，别的国家犯不上为这事操心。

秦献公的经历是比较传奇的，他是秦灵公的儿子，十岁时，秦灵公去世，他没有能够即位，反而被迫流亡国外，这一流亡，就是三十年。这三十年间，秦国国内局势不稳，被魏国打击。而秦献公流亡是去了哪里呢？就是魏国。三十年后，秦献公终于回到秦国当上了国君，当然，也把他从魏国看到的改革经验，带回了秦国。

秦献公推行了一系列变法，包括废除了殉葬制度，把国都从关中盆地雍城迁到了栎阳，大力推行县制，加强国君对地方的直接管理，在栎阳建立市场，推广户籍制度等。这一系列变革为商鞅变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，也就是说，商鞅到秦国之后，是深化秦国的变革，而不是启动秦国的变革。

秦献公变法的成效，看来也是相当好的，最醒目的是和魏国的两场大战。其中秦献公二十一年的石门之战，秦军斩首六万，这个数字在秦孝公时代再也没有达到过。另外，秦献公二十三年的少梁之战，秦军大胜，抓住了魏国的将军公叔痤。这些都说明秦献公已经为商鞅变法提供了相当扎实的基础，商鞅变法更像是顺势而为更上一层楼，而不是戏剧性极强的惊天大逆转。

墨家在秦国

其次，在秦国的变革中，从秦献公到秦孝公再到秦孝公的儿子秦惠文王的时代，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发挥着不小的作用，或者说提供了很重要的技术支撑。这股力量，就是墨家。

墨家是有非常严密的组织，墨家组织的领导者，叫巨子，一般墨家弟子，对巨子是绝对服从的。而且墨家非常注重各种工程技术方面的能力，会打仗，尤其善于守城。所以在战国初期，墨家某种意义上是作为一支雇佣军存在的。秦献公为了秦国快速崛起，特别急于吸纳外国人才。他们是双向奔赴的关系。

何炳棣先生就认为，就是秦献公时代，墨家弟子当中有很大一批，就是去了秦国，后来这一支就被称为“秦墨”，秦国的墨家。秦国崛起，也不能忽视墨家的贡献。

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贵族

最后，商鞅变法之后，秦国贵族仍然有特殊地位，而且秦国贵族里还是出人才的。商鞅变法只是缩小了贵族特权覆盖的范围，以及在贵族内部引入了竞争机制，但是贵族和平民，仍然不是在一个赛道上竞争的。

秦惠文王时的樗里子，秦昭襄王时的魏冉，都是很有权势也很能干的大贵族。秦国根本就没有“法家不别亲疏，不殊贵贱，一断于法”。总之，商鞅是秦国崛起的关键一环，但秦国崛起是一个复杂的过程，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商鞅一人之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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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勃

责编 陈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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